在我所旅行過的國家裡,少有一個國家的人民可以像尼泊爾人那樣禮遇外國旅人。
記得 2018 年在原住民之路(The Indigenous Peoples Trail) 上,我因食物中毒,在 Homestay 老闆的幫忙下,搭上了經 Doramba 村的小巴提前返回加德滿都。車上滿臉風霜的農民,看到我這外國人上車,全都盯著我看。那時已在尼泊爾旅行了一個月的我,對於此景已見怪不怪,自行找個角落站好就等小巴發動。
但 Ramechhap 區的居民跟其他尼泊爾人一樣,來者即是客的文化已深入他們的骨髓,非得在沒有位置的巴士裡找出一個空位給我。然而,那是一趟長達五小時的顛頗車程,請誰讓座都顯得不公。況且車上還有不少長者也都站著,於是我也堅持站著。
車子繼續往前開,我這站著的外國人醒目得讓車上的尼泊爾人心不安。經過了一陣子的思索,突然一人靈機一動,把車上的空垃圾桶翻過來變成一張凳子,請我入坐。我接受了。一是我坐著雙方都自在,二是至少沒有人被迫讓位給我,三是我的身體狀況實在無法承受一路站到加德滿都。
搭過尼泊爾在地巴士的人就會知道,有時候能夠坐在一張用垃圾桶改造的凳子上也是一種奢侈,因為巴士上常常連雙腳站立的空間都沒有。
又一次,從藍毗尼(Lumbini) 往奇旺國家公園(Chitwan National Park) 的路上,我搭上了一台開往加德滿都的擁擠大巴。尼泊爾的在地大巴有一個非常經濟的設計,那就是把司機旁邊的空間改裝成一個瘋狂時可以塞進10 幾人的座位區。
當我搭上開往奇旺國家公園的那台巴士時,同樣秉著不能讓外國人站著的禮儀,車上的尼泊爾人把我塞進司機旁邊的那個已經擠爆的區域裡。我跟其他10 人背貼背擠了幾分鐘之後,只覺得難以呼吸,開始暈車。不得已,我只好要求離開並堅持站著。
然而,讓一個外國人站著是大忌,於是負責收錢跟招攬乘客的車掌小弟,只好把他那安裝在車門樓梯上的折疊椅分我一半,好讓我能夠乘著風一路前進。
到了後半段,有人提早下車,空出了一個位置。我感覺到所有站著的人都對那個位置虎視眈眈,但車掌小弟卻率先發令叫我去坐那個位置。我本以為其他人會抗議,想不到大家竟都同意了,就連一直只能坐在走道上的大嬸也大方叫我入座。如此這般,我這中途上車的外國人,在路上享盡了各種禮遇。
同樣的情境,尼可拉・布維耶(Nicolas Bouvier) 在《世界之用》一書裡也提過。當他跟好朋友提里耶離開德黑蘭時,他如此感嘆:
在這個如此缺乏條理的國家,我們感受到的好客、善意、禮節與協助,卻遠遠超出兩個遠赴我的城市旅行的波斯人能期望獲得的待遇,儘管那裡的一切都井然有序。
在物質上,尼泊爾絕對算不上是一個豐餘的國家,但在慷慨、禮節與善意上,它絕對可以說是數一數二富裕的國家。在尼泊爾旅行時,只要不搭乘專門給觀光客的遊覽車,改搭尼泊爾人長途移動或通勤的大小在地巴士,就會發現不管車上多擁擠,路上多蹦蹦跳跳,車內多少灰塵如沙塵暴捲起,乘客的情緒都非常平靜。若是,半路車子拋錨或爆胎了,他們就安靜地下車等,順便跑去旁邊的樹林方便一下。
背包客在路上,為了走更長的路,常常斤斤計較每一分錢,但有時候久了,那也會讓他們不小心變得既惡毒又吝嗇。使得他們去到每一個經濟發展相對落後的國家,都一心以為當地人搶著要剝他們一層皮。但真正讓旅人窮的往往不是他的經濟能力,而是他在慷慨與善意方面的匱乏。
與印度相比,尼泊爾是個安靜且讓人放鬆的國家。旅人走在尼泊爾的大街上,不會碰到有人不經詢問就擅自要跟你合照。若在尼泊爾遇到此現象,常都是那些在尼泊爾的印度觀光客的無禮之舉。
對於喜歡爬山與多元文化的旅人來說,尼泊爾是一個絕佳的旅行目的地。若時間充足,建議多搭乘在地人使用的交通工具,那不僅可以省錢,也能更深入認識真正的尼泊爾。
尼泊爾搭車注意事項
- 搭長途在地大巴時,中途停靠的地方不一定有廁所(就算有也需自備衛生紙),時常得到路邊的草叢或樹林裡解決。
- 尼泊爾的路況很差,路上常塵土飛揚,車內也如此,建議自備口罩或魔術頭巾。
- 在尼泊爾搭車需要有車子誤點與故障的準備。若是搭專門給外國旅客搭乘的遊覽車,買票時需要注意不要讓旅行社或訂票單位把你排到最後一排。最後一排的位子不但最差,且一個位子上總是不止安排一個人。最常發生的情況是,最後一排本來只能坐四個人,但中途可能會變成五個或六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