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德(Chad) 首都恩加美納(N’Djamena) 的空氣開始含著濃濃的沙塵味,那味道之重無需出門,躺在床上都聞得到。12 月,查德進入了冬天,風把撒哈拉沙漠的沙子帶來卻也把雲給吹走。白天,純粹的藍天,僅在候鳥與飛機經過時,才增添一點變化。
滿城的印度苦楝樹,綠色的果子都還掛在樹上,就急著綻放細緻的白色小花。濃郁的花香吸引了漫天的米色小斑蝶如棉絮蜂擁而至,在枝葉間忙上忙下。院子裡的母貓肚子又大了起來,一隻生命力頑強的灰白小貓,最近也加入了院子覓食的貓群。
夜晚,不管月亮是圓是缺,獵戶座腰帶的三星都在天際閃爍。被禁閉在一個四方型的院子裡,才知道原來飛機引擎的轟隆聲也能讓人心跳加劇。今年在查德的生活與去年截然不同,在自由被剝奪的情況,情緒起伏加劇,甚至懷疑起這是否是自己要的生活。
20 幾歲的時候,我一心只想著旅行,覺得什麼都有可能。認為只要一直下去自然而然就能成就一些什麼。但進入三十之後,尤其在今年,一種一無所成之感不時湧上心頭。反思自己三十幾年的人生,發現自己一無所有,既沒錢也沒有特別的技能。
生活空間的限制、工作上的摩擦、對年紀與金錢的憂慮,把自己壓縮得好小好小,小得跟從北方吹來的沙子差不多。自己只是世界上無關緊要的一粒塵土,一如那被風帶到書桌上的黃沙。
覺得需要喘口氣時,我會走到大門,站在門口看馬路上來來往往的查德百姓,看飛機起飛與下降,看夕陽染紅天際。騎著傳統三角自行車的白袍老者與在摩托車上恣意呼嘯的年輕人都讓我羨慕。甚至我覺得拿著巨大澆花器從幫浦中打水上來澆菜的農夫也充滿了活力,更別說遠方在機場圍牆下的草地上踢足球的小孩。正常的生活就在我前面的馬路上展開,我卻一步也跨不出去。
人若聚焦在自身的淒慘時,就會陷入個人的泥淖裡,好像自己是最苦的那個人。但若稍微留意,就會發現世界充斥著比自己苦上一百萬倍的人。然而,自己的痛苦卻也是真的,僅管那苦說出來是如此地微不足道。
在非洲的第一張合約終於來到了尾聲,若非Covid-19 的影響,早在今年六月我就已經要換約,而今年夏天我本來打算去菲律賓學潛水。現在,不知道那個計劃要延遲到什麼時候才能執行。
嚴格來說在查德的工作沒什麼好挑惕,但人生總是這樣當這個沒有問題時別的地方就會出問題。去年,我認為在這裡待久一點也沒關係,只要建立一個查德生活圈,交新朋友。 但這個打算因為 Covid-19 變得完全不可行。你的朋友就在一牆之外,卻好像離他們千百里。
12 月要進行三個禮拜的休假,曾經考慮過回台灣,但連放假都還要被關 14 天,還是不回去了。對一個已經被關了四個月的人來說,再多一天的限制都難受。老實說現在完全無法預測 2021 年會發生什麼事,可以恢復自由旅行?能夠擺脫 Covid-19 的威脅?不知道。
去年開始,我強地感受到理財的必要,今年更是加劇。一個人三十幾歲才來理財,已經略晚。因此,再次呼籲大家,請一出社會就認真學習理財知識,這樣不管將來是遇到另一個 Covid-19 還是其他更可怕的東西,才不會亂了陣腳。又或只是為了能夠永續旅行這件事,也值得你對理財下一番功伕。經濟能力也代表著一個人的自由能力。
事實上,我們並不知道如何形容到底是什麼在驅使我們。某種東西在內心滋長茁壯,逐漸掙脫纜繩般的羈絆,直到某一天,儘管不怎麼有把握,你還是義無反顧地揚帆而去。
旅行毋需動機。旅行很快就會證明,它本身即已足夠。我們原以為自己出發成就一場旅行,但旋即換成旅行在成就我們,或者令我們俯就求饒。_《世界之用》
[…] 因為 COVID-19 疫情的關係,這次休假,我選擇不回台灣留在查德(Chad)。僅管在查德工作已經將近一年,但我對這個國家其實一點也不了解。利用這次休假的機會,我跟朋友拜訪了查德首都恩加美納(N’Djamena) 附近的大象岩與製陶古村 Gaoui。 […]